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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星 (第4/4页)

   我拉着她的手,我说:“我没有开玩笑。”

    “你并不认识我,”她说“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,你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。我们会克服这个困难的了解阶段,不过过一阵我们就熟络了。”

    “或者你会发觉我没有读过好学堂,”她说:“或者你觉得我脾气太怪,或者你认为我不是个…”

    我接上去“…或者我会认为你内在与外表一样美,或者你会喜欢欧洲的生活,或者…绿霞,你什么都不往阳光那面想,真拿你没法子。”

    我们沉默下来,我拉看她的手在街上逛到十二点三刻。

    我说:“仙德瑞拉要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呢?”她问:“你回哪里?”

    “回酒店睡觉。”我说:“明天上飞机。我需要你的电话号码与地址。”

    “你能不能牺牲一夜的睡眠?”她问:“为我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可以。”我说:“我很高兴有这个荣幸。”

    我开着她的车子送她回石澳。佣人早已入睡。

    我问:“你时常这么迟睡?”

    她摇摇头“不,我的生活正常得迹近不正常,今天是例外,我今天特别高兴。”

    她领我上楼,一边说:“请进我房间,比较舒适点。”

    我大方的跟她进去。她睡房外附设小客厅,一套浅蓝色的丝绒沙发,素色墙纸。我四衷拼了看,不见有她的放大彩色照片。

    我说:“女孩子居然在房中不挂照片,真是奇迹,等于男人不把文凭摆出来一样的可贵。”

    “照片?照片有什么好挂?要知道自己的样子,那还不容易,照照镜子不就行了?”

    但很少女孩子不肯这么做。

    她加一句:“我看到自己的照片都发腻。”

    我笑笑。

    她做好咖啡端上来。“怕我睡着?”我问。

    “你要陪我说一夜的话,”她说“别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不容易,你要听什么题目?”我问:“蟹状星云离我们多远?土星的环是什么一回事?我天天在望远镜里看的是啥子东西?”

    “都好。”她坐在我身边,笑说“说什么我都爱听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,我们不说话。”我说:“你把头靠在我肩膀上,我们听音乐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她服从得像只小猫。

    我握着她的手,她坐得我很近。我们听着音乐。她有一套很好的音响设备。

    渐渐我眼困起来。我吻吻她头角。“累吗?”我问。

    她摇摇头。

    我按按她的浓眉。“你吸收的蛋白质一定比我多。”我打个呵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唯一对牢我打呵欠的人。”她微笑。

    “我相信我也是唯一认识你廿小时就吻你的人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她紧紧的靠着我。

    …“回来看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的。”

    “写信给我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。”

    “打电话来,由我付费用。”

    “嗳嗳,我虽然是学生,但是这几个铜板还负担得起。”

    我们就这样在沙发上坐足一夜,手拉手的。

    天蒙蒙地亮起来,我仿佛睡熟过,恍惚又没有。转头肴绿霞,她靠在我肩膀上沉睡。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浓眉,这么清秀的面庞。我会回来了解她!熟悉她,做她的男朋友。

    我必需趁佣人起身之前溜走,否则她得花一番唇舌向父母解释。

    我留下一张字条,把我的姓名地址电话留下,然后就开门走了。我运气好,门口居然有辆空计程车。

    回到酒店,我把所有的东西塞进箱子,挽着便去飞机场。

    一到飞机场就听航空公司在广播我的名字,叫我去听电话,我知道是绿霞,非常感激。

    她责问我:“你为什么没叫醒我?你为什么独个儿走了?”

    “我会回来的。”我说:“像蒙哥马利元帅说的:我会回来。”

    她一阵沉默。

    “喂,绿霞,别难过,我的飞机要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再见。”她挂上电话。

    我上飞机,用小枕头垫妥,准备好好睡一觉、隔壁坐个小女孩子,正在看一本画报,我一眼瞥到封面的照片,那女郎好面熟。

    我问:“请把这本杂志借给我看看好吗?”

    那个小女孩把画报递给我。我取饼一看,呆住了,那两道浓眉,微微下垂的嘴角,秀气逼人的面孔,慧黠的眼睛…我冲口而出:“这是谁?”谁?

    棒壁的小女孩子说:“林绿霞你都不知道中.她是这里最最红的玉女明星,一年拍十多套电影。”

    明星。

    …“你不是香港人?”

    …“我看到自己的照片都发腻。”

    …“或者你会发觉我没有读过好学堂。”

    …“我的工作很忙。”

    …“我的朋友太无聊,有空便往的士可跑…揽男女关系,我碰都不敢碰他们。我…是暴发的,社会名流并看我们不起。”

    我都一一想起来了。她说过的话都有深意。

    原来她是女明星。喝茶与跳舞时注视她的人群…

    我的心冷下来。

    我胆子再大再也不敢碰女明星。女明星。我是什么人?我怎么敢与最红的女明星来往?

    多么短的缘份。到我六十岁的时候,提起来倒或者会津津乐道的:与一个最红的女明星坐在沙发上手拉手渡过一夜…还对住她打呵欠,我是唯一对牢她打呵欠的人。

    但是。但是此刻我只觉得心酸。无穷无尽的伤心,我想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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