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(第4/4页)

儿安全无虞。

    “不！我以前什么都依你，可这次不行，这次我不听你的，绝不听你的。”自灵魂深处-喊出的拒绝狠狠的划痛男子强作坚强的心。

    “蓉蓉，你听我说，求你听我说！”男子将视线从一双娇女身上移回，他深深地、像用尽每一丝力气地看着妻子。“你先带着女儿到北街的城隍庙口去，那儿有一辆马车，车-是我安排好的人，他会送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，过几天，我一定会去和你们会合。”

    “女儿…”她的女儿…是啊，她怎么忘了呢？抬起低垂的眼帘，她-绝的扬起一抹-美的微笑。“好，我会带着女儿等你，等这儿平静以后，不管要等多久，我都会带着女儿等你。”

    男子搂紧妻子，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人世间最教人痛彻心扉的，莫过于生离死别。如今，他原先幸福美好的家庭即将在这一刻分崩离析，他所挚爱的妻与女将在此刻与他分别；这一别，只怕是再也无法相见。生离与死别…老天何其残忍，竟让他在短短时间-经历一回。

    蓉蓉轻淡的笑了，她抬起纤纤柔荑，温存的抚摸着丈夫略显黜黑的脸颊。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吧！以前不懂珍惜的，竟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珍贵。

    “恋儿，舞儿，和爹爹…拜别。”

    “娘，舞儿不懂，为什么要同爹爹拜别，爹爹不和咱们一起去吗？还有娘您为什么哭？”柳蝶舞紧揪住爹爹的袖子，原本灵动的黑胖里已有泪光闪现。虽然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，同她却隐约知道不能放手，像是放手便会永远失去一样。

    “恋jiejie，舞儿不要，不要同爹爹拜别，你叫爹爹同咱们一起去好吗？”年幼稚弱的心灵不安地寻求支持。

    可她的恋jiejie只是紧紧的将她锁进怀里。

    泪水与低位-漾在沉闷的空间里。

    每一个人都不断的落泪，包括她自己。

    为什么？为什么？为什么…舞儿不懂啊…“恋儿，舞儿，这是爹爹为你们准备的中秋节礼物，现在只好提早给你们了。”柳家主人将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交到她们手上，这是他最后能给女儿的。

    喧闹声、嘶喊声与惨叫声在房门外交织成一场人间炼狱，与房里的凝重形成强烈对比，男子狠狠的-抖一下，紧握成拳的双手已泛白。

    理智与情感激烈交战，在他脸上扭曲成深刻的痛苦及挣扎…然后，他放弃了最后一次拥抱女儿的机会。

    没有时间让他再一次拥抱他的骄傲，他聪慧善良的恋儿及娇甜可爱的舞儿啊。

    再也没有机会了，再也没有机会看见舞儿满场飞舞的开心表情，他明白，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！

    毅然的转过身，他旋动开启地道的机关。

    将妻子与女儿推进黑暗的通道里，也叫她们直往前走，不许回头。

    然后，不敢再望满脸泪水的妻子一眼，他只是瞅着一脸惊恐的女儿，在心底道了声再见后，绝然的关上地道的大门。

    舞儿哭着喊爹的声音折磨着他残存的理智。

    她们是他的最爱啊…不理会心中撕扯着的刺痛，他强忍下紧追而去的脚步。

    不行，他不能这么自私，庄子里这一百多条的人命，他必须有所交代。

    窗-上已有血-飞溅，描绘出人间炼狱的可怕景象。

    推落烛火，绣工精细的桌巾迅速吞熔在火焰中。

    火势快速在他四周蔓延…爆裂的燃烧声与火光让四周的景象扭曲成妖异般的视线。

    一阵阵浓烈的焦味与热气席-，火势愈烧愈狂野，愈烧愈剧烈，将所有的一切吞没。

    过往的欢乐影像自柳家主人眼前一一掠过，在熊熊火势中，他彷-看见妻女的一脸粲笑。

    快逃…快逃…我的宝贝们。

    这个念头成为他断气前的唯一信念。

    火仍在狂野的蔓延着…

    ＊＊＊

    血泪与火光交织得太过匆匆，谁料想得到不过是短暂的瞬间，一个原本笑语纷纷的家园竟成火光震天、尸野遍地的-惨景象，哭泣哀号声声不绝。

    “恋jiejie，娘呢？娘去哪里了？”柳蝶舞揉着-倦的双眼挣扎着醒来，她害怕的、小声的问着坐在床边的jiejie，起身缩进jiejie的怀里，小手像攀着浮木似的紧揽着jiejie的颈子不放。

    jiejie规律的心跳声奇异的安抚了她的不安。

    简陋的木屋中只有桌上的烛火绽放着光芒。

    “jiejie，你怎么都不说话啊？”放松紧揽的力道，柳蝶舞伸出手在jiejie的脸颊上摩挲着。

    有泪？jiejie在哭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哭？还有娘呢？”固执的嗓音持续追问着。

    “jiejie…娘呢？”娘去哪里了？她睡着前娘还在她身旁的，娘还唱很好听的歌给她听。

    娘去哪里了？对了，还有爹呢？

    “jiejie，那爹呢？爹知不知道咱们在这儿？”柳蝶舞不停的问着。

    “舞儿。”柳蝶恋搂紧怀中的meimei，干涩的喉-拼命要挤出声音。未了，她宣告放弃。

    她只是任由沙哑的哭泣声伴随着眼泪滑落，直到天明。

    她只是拥住舞儿，任凭彼此无措的低泣抑抑地折磨到天明…

    昔时-波目，今作流泪泉。多少欢笑，尽在极恨里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