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县令大将军(下)_第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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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三章 (第3/3页)

熟识。

    但是,为何却觉得是这般的遥远?

    腿如绑了沙袋,沉重无比,这样子一步一步地踏上去,一声一声的脚步声,似是踏到了自己的心里。

    一阶上去,心中牵肠挂肚。

    二阶上去,心中愁肠百转。

    三阶上去,心中柔肠寸断。

    门近在眼前,竟只是虚掩著,轻叹一口气,打开门进去。手微抖。

    “斐儿吗?”无计思量,心中如此的空虚,一时间被这如天籁般的声音填满了,思念如潮,一时涨得满满的,涨得心似乎都有点痛了。

    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望着俊秀的人儿从后殿走出。一袭银白长衣,儒雅瘦削,眉峰微蹙,为什么?为什么与我见一面竟是以如此愁容相看?

    “下官拜见王爷。”我笑着袖手下跪。

    “这算是什吗?”墨樵蹙了眉,眉间那一丝伤痛,似是揪了我的心一般的难受。

    “下官初到京师,未来得及拜见王爷,倒是让王爷屈尊来请,真是折杀下官了。”口不择言,非是存了心,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在刺伤著眼前的人,也在刺伤著自己。

    这算是什么?!

    为什么?为什么?

    这样的一个人儿,在梦里,是多么的百般呵护,是多么的怜惜疼爱,今天到了自己眼前,为何却是这样子地在出口伤他?

    墨樵沉默著。

    我凄然笑道“闻得王爷来召,下官受宠若惊,来此处匆忙,未来得及备礼,只有手中薄礼,还望王爷见谅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…”面前的人儿惨白了脸,手微抖,摊开的手中,放的是一条粗糙的绳结。绳结处,绑著一条丝结。

    物是人非。

    当日家道中落,家中仅有一子一母,清贫人家,小孩子辍了学帮著家里,母子孤苦,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受伤文士,小孩见人心喜,文士养伤之时便留了下来,两师徒,一个沉静,一个调皮,闲来习字念书,忙来烧火卖柴,少年情怀,不知何时心中竟生了情,跟前跟后,偷一个香吃一个豆腐,甘甜如蜜。偶尔去树林子里碰到一头从山里跑下来的小野驴,当徒弟的馋嘴不已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逮住,却不能吃它,被师傅生生教训了一顿,嘿嘿几声笑,掩去心中满足。

    便这般日子如流水,三载光阴逝去。

    昨日事,不堪言,一提及,泪满襟。

    两只清亮的眸子溜溜地转,视线落到师傅黑色长发上,为人师傅的今晚刚沐浴饼,散著一肩黑发,随风而起,少年喉间咕噜咕噜吞口水,抢过绳头来,一下子便挑起师傅的头发绑住。七缠八缠,缠了个死结上去。

    为人师傅的愕然,当徒弟的心中小鹿乱撞。

    师傅笑一声,道句“毛躁性子不改。”割断了那短短一束发。

    徒弟心里窃喜,装傻嘿嘿地笑,也断了自己一束发,快快,快快地跟师傅的结起来,便是“结发”了。嘿嘿嘿。心里偷偷笑,胸中充溢的便全是满足了。

    心中惶惶,又想到师傅聪明如此,恐怕也来装傻,干脆嘻笑着挑明了。语音声朗朗,似是不经意,偏偏要师傅尽数听到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,缘系三生,结发千年…”望见师傅笑容宠溺,便知好事将成。

    窃喜,心中jianian笑。

    一夜好梦。惹得师傅又踢又打,甜蜜无限。

    …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…

    …缘系三生,结发…

    千年。

    却为何仅仅五年,人影飘渺,不知所踪?

    拼了命,筹了钱,考了秀才,再上了京,待到了出考场之时,方知师傅竟被人锁在深宫?

    这番变故,何人能承受?

    一时撕心裂肺,痴情难耐,摧人心伤。

    “六年了…”墨樵长叹一声。“我也不知道将你唤来,要跟你说些什么。”

    我脸上肌rou一松,挤出一个笑来。这一笑,虽然勉强,但是心中竟自放下许多“于情于理,我都要来拜见您的。”我低头道。

    “那头小驴呢?”

    “小野驴仍在汾州,托了如花照顾,等几日过后,小埃便会回去成亲,就权当送给他了。”我道“只是那已经不是小驴了,都老得不能驮东西了。”真开始谈起来,闲闲几句,竟是没有开始那般难以忍受了。毕竟,都过了…六年了。

    “令尊如何?”

    “家母年事已高,动身不得,留在汾县,待我定下之时,便接她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可知,你将往何处?”

    “身如浮萍,随水而去,到哪边是哪边。我这一生,也便当如此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”墨樵沉默,拍拍身边紫檀雕花短榻,我过去坐下。

    这小小房间内,装饰得倒也是典雅清丽。小小短榻旁放了一盆山石一盆寒梅,正是腊月时分,寒梅怒放,梅香扑鼻而来,与放在正中圆桌下的熏炉飘出的檀香气息混在一起,倒是别有一番风韵。

    “当年我遇到你之时,你才十二岁,如今,过了这年,已经是二十有一了。”墨樵叹道“是我害了你。”

    身畔的人儿叹息一声,我伸了颤动的手,想触摸近在身边的人,印入眼帘的是镶了金线的银白色衣服,那般陌生,不由叹一声,生生地把十指缩回,手放回到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“陵王多虑了。是下官自己当有此一劫。”

    “你当真不再叫我一声师傅?”

    “师徒情份仍在,但是…”我深吸起一口气,抬起头来“陵王知道,早在八年前,我就不叫你师傅了…陵王自是知道原因。到了今日,我更加不能叫。”

    “…”墨樵沉默了一下,半晌,低头默言“最后再叫一声吧,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…”

    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,起身“叫了徒添伤感,莫如不叫。陵王要休息了,下官先走。”

    说罢,挺直了身,抓了灰布伞,直直地出了门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打发掉刚才来问话的几个人,楼梯口突地跌跌撞撞冲下一人,站立不稳,小二一下子冲过去扶住“客倌…”一细看,竟是刚才那位少年。

    “谢谢了。”少年声音微弱,拿手撑了撑额头,抬起头来笑道“没事。”眼光注视著被小二抓住的手“啊啊,客倌,对不起对不起。”小二连忙放开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少年虚弱地笑笑,抓了伞,步履不稳地出了门,竟是连伞都没撑起来。细雨尽数打湿了那件灰长袍。

    小二愣愣地站了会儿,方才起身提了壶茶上二楼。

    “客倌,您要茶水吗?”

    二楼上房内,另一人抚额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对小二的呼唤声,恍偌丝毫没有听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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