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伴蔷薇_第五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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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 (第1/6页)

    第五章

    如果…还能再来一次;如果,我还能做她jiejie,我会做得像个jiejie。

    “你哭什么?”母亲气过了,紧紧傍我坐下。

    我不再回答她“你猜。”

    永远永远,我都不会这样回答任何人了。

    我得到教训,人生岂是猜得透的?

    嘉露没有醒来。

    第一天、第二天、第三天…

    到了第四天早上,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次。

    我发誓她看见了我,黑白分明的眼眸中,似乎还含着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孙国玺进来时,她已经去了。

    有如一片枯叶,静静飘落在秋风里。

    孙国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。

    他没有哭,没有抱怨,没有一丝一毫该有的情绪。

    可是我见到了他的白发。

    对他这样潇游洒的男人,真是个残忍的打击。

    她的女儿才十五岁,却先他而去。

    我可怜他。

    他没有了女儿,我没有了meimei。

    我发现我也有了白发。我想嘉露,想她活着时候的诸般好处。

    想她幼年时每天夜里来敲我的门,怯怯地说:“jiejie!jiejie!今晚我想跟你睡。”

    她那么天真,那么可爱,我却老赶她走。

    我不让她跟我睡,不让她粘我。

    我怕沾惹上她。

    我怕爱。

    爱,在印象中,多么rou麻的一个字。

    但我现在却为它而痛苦。

    我甚至怕看到小小的女孩、洋娃娃、缀着蕾丝花边的睡袍…

    青苹果的成员来了,她们帮不上什么忙,但她们哀伤地说,她们愿意为孙嘉露做任何事。

    她们是做了事,她们才来不到半个钟头,就会泡在游泳池中,水仗打得唏哩哗啦响。

    避家来把这群没心肝的小女孩赶走,母亲更是怒形于色,好歹这也是丧家。

    但我叫他们慢点动手。

    孙国玺独站在露台上,正在往下看,秋风中,他颀长的身影一动也不动,看着游泳池。

    嘉露她以前会游蛙式、蝴蝶式、自由式,游得很好,但他从未为她鼓过一次掌。现在,他却好似在池中看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连像母亲那般迟钝的人都掩起了眼睛。

    孙嘉露不是最孝顺的女儿,也非最好的meimei,但是,天啊!我真想她。

    “青苹果”在池里玩了很久,走的时候,我听见管家告诉他们,欢迎她们再来。

    家里有点生气总热闹一点。

    但她们没有再来。

    她们也非心肝全无。

    嘉露生前的朋友来了许多。有电视台的、报社的、娱乐界的,他们众口同声说嘉露死得太早,否则她是山口百惠第二。

    这也许是实话,她生时,他们也这样称赞她。

    黄百成也来了,他告诉我,不去上班没关系,千万要节哀。

    上班?还上什么班?还管它要不要紧。

    “我要辞职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他呆住了。

    他现在有巫美花,我做得的工作,她也做得,说不定做得更好。

    “你不能丢下我一人。”他叫。

    他说得真好,丢下他一人。

    那么我呢?我又被谁丢下?

    海伦告诉他,我伤心过度,别理我,丧假满了,自会乖乖滚去上班,反正我也无处可去。

    她倒了解我。可是这回不大一样。

    我不再上班,我甚至会厚起脸皮伸手向孙国玺要钱用,因为我需要。

    我要用所有的时间去我杀嘉露的凶手。

    那个该死的东西害我meimei怀孕,害她丢人,害她孤伶伶地去找密医,死在手术台。

    才不过十五岁。

    花蕾刚刚绽开的年龄。

    来吊唁的人很多,我一个个仔细观察,却无从分辨哪个是真凶,只好一概列入嫌犯。

    三国里的曹cao说的,宁可错杀一百,不漏过一个。

    我的心里已经不正常了,我自己知道。

    丧礼热闹极了,孙国玺从他的书房中走出,向所有宾客寒暄,绝对没有人猜得着他今天早上还伤心得吃不下东西,但此刻神态自然,只是消瘦许多。

    丧礼进行时,有不少闲杂人等挤进来拍录像带。嘉露的猝死是件大事,也是个神秘事件。

    一直到现在,仍没有人确知真正死因,当然,坊间不乏各种猜测,有的小杂志描绘得十分露骨。

    但嘉露只有十五岁。

    一般人不大能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能做出什么。

    我也无法相信。

    孙国玺没教人赶那些凑热闹的歌迷。嘉露年纪小,这样的“身后哀荣”她一定欢迎。

    为什么最后一次不让她高兴高兴?

    前来上香的团体一波接一波,乐队演奏着嘉露生前唱红的曲子,一首又一首,青春活泼,喜气洋洋。

    她是个快乐的天使,完全不该有眼泪的。

    但是她有。活着时独自哭泣,去时将玫瑰花兜满衣襟。

    孙国玺到最后忍不住也哭了,我母亲扶着他,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。

    他们从青梅竹马相好到现在,才有那么一点像夫妻。

    我紧握双手,无法出声或移动。

    我的小妹会如青春小鸟,现在也如青春小鸟一去不回。

    她的爱、她的梦,已成泡沫幻影。

    启灵了。

    花车往前缓缓移动,街道两旁挤满了人。

    他们来看嘉露最后一眼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这么多人送行,嘉露一定很难过。

    孙国玺替她在三峡买了一块地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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