萌爷 上_第二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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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章 (第5/5页)

    她飞快瞥了眼他左边唇角,那里有一颗很小、很小的痣,若没贴近,不容易察觉,那是她方才瞧见的。

    也不知脸红个啥劲儿?她真想狠敲自个儿几下。

    蓦地,他轻举一只阔袖。

    陆世平一开始不明就里,随即便意会过来。

    她连忙扶住他的臂肘,带他走回内室。

    一坐回临窗矮榻,他眉峰淡拢,禁不住又咳了。

    庆幸的是,跟刚刚那阵剧咳相较,这一次症状已减轻许多。她才想再帮他抚背,他已缓下,仅气息仍粗嗄略急。

    陆世平袖口一抓,想也未想便探去拭掉他额上薄汗。

    他先是顿住,而后徐徐抬起脸,似示意她将整张面庞拭浄。

    见他神色似笑非笑,她倒是撤了手,局促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身边无人,是要烦劳陆姑娘服侍了。”

    她听不出他语气中是否挟带嘲弄,只闷声道:“应该尽快为三爷延医。”

    “延医…哼,你若起了动静,让景顺听闻,他必然把事情往我家里报知,届时就算我这苦主不计较,『凤宝庄』苗家的家主绝对要追究个水落石出。”薄红唇瓣微扯。“这可要违了陆姑娘心愿。”

    玉面淡然,依然是一派斯文,但陆世平看在眼里,只觉眼前的他与昨日湖上的那人似又不同。

    也是啊…到底是伤了他、拘着他又胁迫了他,任谁也要变脸啊…心里觉得涩然,她无声苦笑,两手相握绞紧。

    苗沃萌轻咳几声,待平气下来,直击目的便问:“那张『洑洄』出自你手中,是吗?”

    陆世平迟滞地点了点头,才记起他现下目力不便,赶忙出声。“是…”

    “你走了偏锋,偏离『楚云流派』的制琴手法,杜馆主为此大怒伤神?”他心里清楚,越是重流派、重手法的大家,越难以容忍底下弟子偏离传统。

    “…是。”硬着头皮挤出声音。

    “然后『洑洄』未毁之,竟还被携至苗家所办的『试琴大会』,且落入我手,杜馆主知闻了,岂不怒极?”

    “…是。”她越应越闷。

    “因此我投帖来访,本在琴轩中与杜馆主聊得不错,还抚了琴相互切磋,但才提及『洑洄』,他就突然失心疯魔,说来说去皆因一张琴?”

    她咬了咬唇,吐出闷气般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是始作俑者,这一切皆是你的错?”

    “是…是。”声里发颤,像要哭了,但硬是忍住。

    原本沾沾自喜能制出合己之意的琴,骄傲自己的手艺,即便得跪在师父房门前求谅解,她都不悔的。

    只是此时此刻,她悔了,她真的后悔了呀!万万没料到会将师父害成这祥,都是她的错…

    苗沃萌忽地沉吟不语,臂肘无意间碰到榻上边角的一张矮脚长几,他于是曲肘靠上,掌心懒懒撑着脑袋瓜,任乌发在颊面与胸前流泉。

    沉思好半响,他忽问:“是陆姑娘作主卖琴?”

    “我没要卖的!”她本能地冲口而出。

    “那是谁作的主?”

    等了等,没等到答话,只听到姑娘家略沉的呼吸声,像不想再在这事上打转。

    苗沃萌眨眨迷蒙双目,嘴角淡勾。“自得『洑洄』后,对『幽篁馆』的事多少上心了些,听说馆内的霍小师妹管事理帐的能耐远胜制琴,陆姑娘没要卖琴,杜馆主更不可能,那么作主此事的,想来就是那位师妹了。”

    陆世平不知他提这些事用意何在,遂抿着唇不答话。

    他再问:“在『试琴大会』上如此张扬,之后又几番谈价,该料到迟早会闹出风波,为何仍要卖琴?”没等到她回答,他接续便说:“莫非『幽篁馆』提襟见肘、寅支卯粮,如今已到难以撑持的地步了?”

    她闭闭眸,尽力持平声嗓道:“地主想着赶人,所以亟需一笔银子买下这儿的地。师父以及打算在『幽篁馆』终老的老师傅们,不能临了让他们失了巢。师妹虽背着我将琴卖出,但那样很好,她做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她做得好,而你做的皆错,是吗?”似讽似调侃。

    “三爷不也说了,我是始作俑者。”她也有点来气了。

    “哼!”结果室中陡然静下,两人皆无语。

    她端立在他面前,眸光原投向一旁,他忽而不语,她不禁去瞧他。

    男子玉面雪白,眉峦略成,长睫淡敛,那模样似静静忍着后脑勺疼痛,亦像正暗暗调息压抑肺中寒凉。

    她张唇欲唤,想问他是否不适?是否赶紧延医会稳妥些?然而一思及他那些随从说不准没回舫舟,而是守在馆外窥探,此时若有大夫进『幽篁馆』,那位叫『景顺』的小厮指不定又要闹起…想了想,她到底是有私心,是要对不住他、委屈他了。

    咬着唇,她将话咽进肚里,心里益发难受。

    而他,仿佛忍过那波不适,眉心舒解了,玉颚微扬,朝她所在之处眨了眨眸。

    他朱唇泄语,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有这诸多因由,所以才仅卖了一张琴。”

    闻言,她秀目微瞠,瞪住他,身子却往后小退一步。

    他徐徐而笑,又道:“陆姑娘,你还藏着另一张琴吧?你不单单制了『洑洄』,还依着『洑洄』的琴音特性又制了另一张伴琴。『洑洄』虽能独奏,然有伴琴相和,才能尽展琴音奥妙。”略顿,他直勾勾地『看』着她--

    “那张伴琴,陆姑娘能否割爱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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