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面医生不好骗_第二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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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章 (第4/4页)

画下去恐怕会白白毁掉一幅画。

    望着床上的伤患半晌,试图厘清心绪未果,卓月榛决定到地下室去打靶放松心情,不让自己再被奇怪的念头干扰。

    时钟滴答地运转著,寂静的空间里浮动著轻微的炭粉味,而获得屋主恩赐躺了一整日的房客,终于在黄昏过后的四小时,逐渐恢复知觉。

    雷杰将焦距定在时钟上,只见时针只比昏睡前多走了一格。

    十三个小时,果真如她所云,他睡掉了一整个白天。

    手臂上冰凉的针头触感再次出现,睡前才刚移除的点滴架,此刻又立于床边,而上头吊著的点滴袋上则写了两行德文…

    这是你的午餐,外加晚餐。

    想到自己竟沦落到要如此被喂食,雷杰向来冷峻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,勾起一个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弧度。

    在他有记忆的生命里,很少和女性这样单独相处的经验,被亲生母亲抛弃在路边,又被养父捡回的他,早巳习惯和父亲相依为命的日子,一直到他满十九岁,家中才出现第一位女性,代替经常外出工作的他,照顾视力退化、躯体也迅速老化的父亲。

    他突然有点想念那幢从小居住的乡间木屋,想念德国南部高原的烟草田,想念远方慕尼黑的啤酒香…

    自己迟迟未归,父亲想必很担心吧?不过他有预感,自己真的得在这儿继续被拘留好一阵子了。

    ************

    边下楼梯,卓月榛边否认自己有被那男人诱惑的嫌疑。

    她的情豆早已未发先凋,刚才那只是错觉,是她自己想多了。

    才安慰完自己,一楼客厅陡然响起扰人的电话声。

    “小榛,我是mama。”

    一听见那头传来的声音,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
    懊死的电话,她刚刚干么要接?

    “不必你提醒,这声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”冷语回应,她瞄了一眼时钟,开始计时,只要三分钟一到她就挂电话。“敢问这回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?我敬爱的胡大律师?”

    胡夜糜,美国司法界一致公认的终极赢家,纵横各州法院二十几年没尝过任何一场败绩的王牌律师,此时却讷讷地开口面对唯一的女儿,同时也是她这辈子亏欠最多、也最懂得伤她心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那个…我只是想问你…下星期六有没有空?”

    “西元三千年前我都没空。”每回和这位生下自己的女人对话,卓月榛一点也不想口下留情。

    mama、母亲,多么陌生的名词,她早就忘记该怎么写了。

    “别拒绝得这么快嘛!有个客户想替他的夫人画幅肖像画,这是个推销你自己的好机会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。”她的唇畔泛起冷笑,面色冷冽“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,你提到的这位客户,家里是不是刚好有个适逢成家年龄,却还孤家寡人的儿子?”

    “小榛,你年纪也不小了,该是找个有肩膀的男人成…”

    “成家吗?我呸,这句话等我年过三十再来说都还嫌太早。”有肩膀的男人?哼!靠山山倒、靠水水枯,还是靠自己最好。

    “小榛,你一定要听mama说,女人的岁月是不等人的,你这么优秀,一定会有男人懂得欣赏你,成家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。”女儿对家庭的抗拒,有绝大部分是她造成的,因此胡夜糜打定主意要消除女儿这的梦魇,顺便减轻自己的罪恶感。

    “岁月是我自己的,你管得也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咔擦一声挂上话筒,卓月榛不想继续浪费时间。

    是的,她恨自己的父母,恨他们的自私自利,更恨他们的反悔与补偿。

    在她还是个孩子,且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,是他们先不要她的,现在她又何必希罕他们迟来的关心?

    一脚踹开地下室特制的隔音门板,里头传出的声音告诉她,有人比她早一步。在门板被踹开的同一时刻,里头的人也取下厚重的耳罩,偏头望了眼怒气冲冲的造访者,接著手上又纯熟地装填起新的弹匣,重新戴上耳罩,准备下一回合射击。

    只见连续十二发射击漂亮地于红心周围绕出一个圆。

    “又睡不著啦!赌王大人。”射击者眼中的憔悴减退了她的怒气。

    走到兵器柜前,她仔细地挑选等会儿要用的枪。

    这两幢房子的地下室是相连通的,整个空间被布置成一座设备完善的射击练习场,而卓月榛的射击能力就是在这里训练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睡不著又怎样?”安列德的声音听来无比沧桑。

    他的失眠在冬季总是特别严重,只因回忆最苦,叫人难以忘怀,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挚爱的女孩,就是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停止呼吸的。

    “你的女孩会哭。”卓月榛的手在逛到架上新加入的兵器…雷杰使用的点四四口径沙漠之鹰自动手枪前时,像是被什么给吸引住似地稍稍停留了一会儿,才跳过去拿起摆在一旁的BerettaM92F。

    填入弹匣、戴上耳罩,她先是举臂试射一发,弹孔便出现在远端标靶的红心上方三公分处。

    “那我呢?我又可以哭吗?”缺了一根肋骨,亚当便不再完整。

    自己的生命,早在二十四岁那个冬季,被迫终止。

    “不,你的泪早在那一天便已流乾。”

    不老的面容也许是上帝给予安列德最大、也是唯一的仁慈,毕竟这辈子上天待他实在太薄,该有的幸福他总是拥有不久。

    这时她总会想,活著若总是那么累、那么痛,那她宁愿选择死亡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他红著眼,笑了。

    砰!最后那一枪,正中红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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