湄澜池_第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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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三章 (第6/6页)

,不然事态也还不至如此。

    我知道阿湄除却轻功,其它功夫只是平常。我护着她站在厅角,想要加入战团,却又不放不下心。

    她忽轻扯我的衣袖:"揭了我的盖头你便去,我会和荣嬷嬷回房等你。"

    我感激又撼动,轻轻揭下她的盖头。

    我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灯火下看她,她的容颜让我足以记取一生。

    "你一定要来。"她的声音有些颤抖,终是不放心我在这里激战。

    "你放心。"我深深看她一眼,拔剑而上,掠过人群,接过了白袍男子的剑招。

    白袍男子应付我和那许多人依然从容,始终不肯痛下杀着。有时身形转侧间,还会看看关荻与大哥交战的情形。他似乎与我们并无深仇,此来只为了关荻。

    我无力他顾,但见他神情渐渐凝重,便知道大约大哥已占了上风。

    果然,他忽眉梢一抬,信手一剑,逼退众人。跟着飘身旋起,在空中一剑下击,荡开大哥正疾刺关荻的长剑。

    "走吧!"他轻轻一叹,抓住必荻的臂膀,纵身而起,直向大门掠去。

    大哥望我一眼,"你还好吧!"

    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"那就一起来,"大哥笑容冷烈,"今晚他们插翅难逃。"

    门外火把熊熊,数百人结成阵法,将关荻和那男子团团围住。大哥袖手旁观,意态从容。我这才知道他早已有所准备。

    我放下心来,忽见阿湄正站在人丛之外。想必她一出来,就知道已有埋伏,不必回房。

    我朝她走过去,她却不闻不见,呆呆望着众人围困下左冲右突的两人。

    我渐觉不对,唤她两声,也全无回应。

    我心头乱跳,离她尚有几步,我一掩而过想要赶到她身边。与此同时她却飞身径起,在空中与我擦肩错过。我不及转折,伸手去拉,却只触到了她几茎发丝。

    待我落地,她竟已开始冲进大阵。

    她冲入的地方阵法一乱,圈内两人马上发觉。

    那月白袍的男子冲在前面,指挥倜傥,如入无人之境。关荻紧随其后,铁链横扫,当者披靡。转瞬之间,两人已与正力排众人冲入阵中的阿湄相遇。

    我紧追阿湄,却落后了五六步,在兵刃相击的嘈杂中我听见她喊了声什么。那月白袍的男子闻声自混战中抬头,与阿湄打了照面。

    刹那间他神色剧震,如受重击。

    他眼里突然狂涌的情感令人震惑于这温雅男子难得一现的激情。然后他微微开口,轻唤了一个名字。双眉微蹙,他眼里竟已有泪光。他神情迷惑,心痛复温柔。将手伸向阿湄,却看见手里的剑。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这一向从容怡静的男子却有些局促。

    然而这时,已有三柄枪攻他的前胸,一把剑刺他的腹部,还有两柄刀要洞穿他的两肋。他却全无知觉,仿佛已全忘了他身之所在,忘了他的剑法,他的安危,甚至生死。

    刹那之间,我听见阿湄惊呼。我看见关荻的铁链替他扫去了攻往两肋的刀。

    阿湄拔出短匕荡开了刺他腹部的剑。

    我疾扑向前,从左至右撩去一剑,替他拨开了两杆长枪。

    我救他,因为我知道阿湄想要这样。

    然而最后一杆短枪仍狠狠搠入他的右胸,搠得他向后一仰,趔趄后退。

    他似忽然醒悟,漠然递出一剑,刺中那使枪者的手腕。然后他左手握住枪杆,用力拔出,鲜血霎时染红了白袍。

    阿湄满面惊恐,眼望着他。

    大哥此刻已飞掠而来。

    必荻抬头望见,左手铁链一挥,突然套上阿湄的颈项。右手却扶住那男子,冷冷说:"放我们走,否则我便杀了她。"

    大哥落在他面前,一声不响。

    我咬紧牙关,并不恳求。我知道七年来大哥的痛苦,我不能求他为了阿湄放走他恨之切骨的仇人。

    阿湄要到此时才看见我,神情歉然,象是要求我原谅。

    我转过脸,她不知道该求她原谅的是我,我甚至不能救她。

    大哥忽然让开了去路,"你走吧。"他咬牙说。

    我喜出望外,却又忍不住愧疚,为大哥感到悲哀。

    人群散开,看着关荻带着那男子和阿湄离去。

    我一动也不能动,望着他们越过院墙。

    阿湄就在那时回头,望了我一眼。

    那一眼让我连灵魂都抖动。她清流似的眼光仿佛就此凝固在空中,很久以后我仍可以看见。

    然后她大红衣裙上亮艳的金绣在暗夜中闪了一闪,从此以后我再也望不见她的踪影。

    人群缓缓散去,我仍站在院中。

    我呆立良久,慢慢回到喜堂。

    红烛仍然高烧,喜绸四挂,一切布置还不曾毁坏。而我却已失去了我的新娘。

    我看见地上的盖头,我曾经亲手取下的盖头。

    我将它捡起,珍惜地放入怀中。

    我们终究还不曾拜堂。也许今生今世我们的缘份只尽于此。

    也许这样更好,趁她还不曾陪我一同身陷我的命运之中。

    但是为什么,为什么,当她离我而去,我会觉得连心都空了,甚至,我的灵魂。

    大哥轻轻拍上我的肩。

    "不必担心,"他说,"慕容湄认得方雁遥。她不会有事。"

    方雁遥,那白袍男子就是方雁遥?

    十几年以前飘然一剑,卓然江湖的荏苒在衣方雁遥?

    为什么沉寂多年不知所踪以后他又会出现在这里?

    为什么他看阿湄的眼神那样狂喜又狂悲,似是煎熬着旧爱前愁,不息的悔恨与悲凉?

    方雁遥,他是否会还给我,我的阿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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