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萧柔情_第四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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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章 (第1/7页)

    第四章

    月似镰钓,漫过天心,转眼已是三更时分了。

    彭襄妤却独坐在碧纱窗前,手执香扇,一副心事重重,无处排遣的模样。

    巧儿见她愁眉轻颦,神思恍惚,不敢惊扰她,只好缩在一张锦椅上,托著下巴,睡眼惺忪地打著盹。

    彭妻妤望之不忍,也知道自己该睡了,但,幽思萦怀的她,即便闭上双眸,亦是思潮飒沓,寝不安枕啊!

    冷墨的出现,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飓风,在她心海里兴风行云,吹绉了一池春水,从此,狼花汹涌,愁云万叠,难得平静。

    自她委身烟花,挂牌接客以来,见过不少风流雅士,王孙公子,乃至绮儒纨裤,有的人贪恋她的美色,有的人欣赏她的才华,但不论何者,俱都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寻芳客,惟独冷墨行止诡异,启人疑窦。

    看似落拓豪放,不拘小节,但却出言犀锐,字字大胆,话中有话,令人有如雾里看花,难辨真伪。

    一方面抚琴向她表达倾慕之心,另一方面又语音暧昧,意有所指的牵扯上展靖白,弄得她不胜窘困,既惊且疑,实不知他袖里暗藏什么乾坤,卖弄何种玄机?

    唉!彭襄妤百思不得其解。惆怅、寥落、哀愁、感伤,总总情怀,丝丝缕缕,如乱麻缠绕,让她愈理愈是迷乱,愈理愈是惶惑,茫茫然不知情怀所托。

    唉!包鼓四响,她轻摇香扇,弱不胜衣地低叹一声,看来,她又要度过一个愁绪漫漫,终宵难眠的深夜了。

    忽地,她听闻到一阵极为嘈杂刺耳的騒动声,好像有人正扯著嗓门在叫骂,听那声音,颇似胡嬷嬷,她微微一愣,莫非又有哪个刁蛮的客人在藉机生事了。

    巧儿也被惊醒了,她揉揉眼睛,语音模糊地大发牢騒:

    “又是哪个缺德鬼在闹事?三更半夜地,扰人清眠,也不怕引起公愤,让人乱拳打死?”

    彭襄妤轻睨了她一眼“是胡嬷嬷在骂人,你下去瞧瞧,看是怎么一回事?”

    巧儿嘟著小嘴,一脸勉强地依言行事。

    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,她重新登阁,以一副没啥大不了的语气向彭襄妤报告著。“小姐,其实也没什么事,只不过,有个老头子喝醉了,趴在桌上,不肯离开,胡嬷嬷想赶他走,他却硬赖著不依,胡嬷嬷没辙,动了火气,只好破口大骂,发发雌威了。”

    彭襄妤心念一动“巧儿,你所说的老头子是谁?不会正巧是那个专程上门喝酒,却不叫姑娘伺候的老先生吧!”

    “正是他,”巧儿点头应道“这说也奇怪,他上门好几天,平常都喝到月上枝头便离开,今晚却一反常态,喝到四更天,人都醉醺醺了,还巴著桌子不肯离开,胡嬷嬷早恼他把咱们这当纯酒馆来消费,这下逮著把柄,正准备好好开炮,修理修理他呢!”

    “何必呢?人家搞不好有他的苦楚和难处,胡嬷嬷干嘛斤斤计较,硬是找人家的麻烦呢!”彭襄妤不以为然的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又不是不知道胡嬷嬷的为人,该泼辣,该精明,该势利的时候,她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呢?”巧儿振振有辞的说道“那老头子把咱们这当酒肆不打紧,还喝醉了夜不归营,在那醉言醉语,比手划脚,赶也赶不走,这胡嬷嬷不恼火才怪!方才她已经命人把保镖从床上挖起来,看样子是准备动手把那名老头子丢到街上去睡呢!”

    彭襄妤却起了恻隐之心,一脸郑重地吩嘱巧儿“巧儿,你随我下楼去。”

    “下去干嘛?又没我们的事!”巧儿一脸讶异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“你同我下去便是,问那么多干嘛?”彭襄妤娇嗔地白了她一眼,既而不容分说地掀帘下楼,让巧儿毫无选择的余地,只能闷闷不乐地咬著唇,尾随著下楼。

    胡嬷嬷一听到彭襄妤的请求,简直傻了眼,不,不止傻了眼,她还煞有其事地揉揉耳朵,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,直到彭襄妤面带微笑地再度重申了一遍,她才相信自己一切正常,而不太“正常”的人,反倒是美若天仙,凛若冰霜的彭大姑娘。

    “襄妤,我没听错吧!你真的要让这糟老头睡在你房里?”胡嬷嬷仍是一副消化不良,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
    彭襄妤温雅婉柔地笑了笑“嬷嬷,人都有落难不便的时候,襄妤收留他一晚,又有何妨?”

    胡嬷嬷绉著眉头,仍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态。“哎哟,这年头人心难测,我们都不知道这老头儿是何来历?你贸然收留,只怕不妥,会给自已惹麻烦的!”

    “嬷嬷,我不怕麻烦,你就别cao心,依我一回吧!”彭襄妤不矜不躁的淡笑道,态度温和却十分坚定。

    胡嬷嬷拿她没辙,只好勉强地点头答应了。

    “小喜子,你帮忙彭姑娘把这糟老头扶到媚香阁去。”她颇感无奈地转首叮咛著负责跑堂、打杂的伙计,然后瞄了醉态酩酊的青袍老汉一眼,摇摇头,长歔短叹地走开了。

    小喜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汗流浃背,气喘不休地将那么醉眼迷蒙,呓语不休的老头子扛上媚香阁,放到彭襄妤的卧榻上。

    他对于彭襄妤的热心善举,显然亦是不怎么苟同,看了面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巧儿一眼,他也摇头晃脑的离开了。

    彭襄妤知道巧儿并不赞同她的做法,所以,她也不愿劳烦她帮忙照顾这位醉气醺人的老头子。

    她沏了一壶热茶,弄了一条热锦巾,缓缓走近床榻,细心款款地照拂著这名不知因何事满怀忧思,引杯浇愁的老先生。

    才刚把绵巾搁在他的额头上,那名满眼红丝的老先生已扭曲著脸,神情激动地抓起她的手,痛苦而沙哑的呢喃著:

    “如玉,是你吗?如玉,你可知道…我有多么思念你吗?如玉…”

    彭襄妤吓了一跳,还不知该如何应对时,那名神智不清,被酒气烧灼之苦折腾不已的老先生,又冒出了一串令人闻之困惑,却不由鼻酸的呓语:

    “如玉,你…你怎么舍得…离我而去了,你…忘了我们相守一生,恩爱到老…的誓盟了吗?”跟著,他焦灼地翻转著身子,好像正在和什么恐怖的梦魇缠斗著。

    “不!别带走她…别带她…我求求你们…老天爷…”他嘶哑的狂吼了一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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