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月迷情_第五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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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 (第1/4页)

    第五章

    大厅的各张桌子上铺满了绫罗绸缎,一旁侍候着的丫环们瞪得眼睛发酸,羡慕得一个劲咽口水。金丝绣边的,玫瑰印花图案的,水绸花样的…而且都是四国最有名布庄出产的料,其中有不少还是准备送去皇都的贡品。

    “夫人,您看这匹布怎么样?丝绸的,又轻又贴身,上面的绣工也是一流的,配您的身段正合适。去年宫里的娘娘们就要了好些。”布庄送货的掌柜扯出一块素雅精致的鹅黄色布料,游说着。

    香残不感兴趣地推过一旁,琳琅满目的布料对她而言是种讽刺。她要这么多的布料做什么?也许新嫁衣还没制成,她就一命呜呼了。

    “夫人不喜欢淡雅的,那这匹大红色绣着金丝牡丹的怎样?成亲时穿一定格外喜气,准能讨个吉利。”掌柜一说完就喝下一大口茶。怎么说了半天,对方竟没看中一块布料?

    香残欲起身,那么红的色彩如鲜血似的,她觉得刺目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什么布料都不想买…”死人是不需要这些奢侈晶的。

    “香残…香残…”湛儇邃如风般刮进来,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,虽然他拼命遮掩,但嘴角眉眼都在笑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么高兴?”她静谧地微笑,心中了然。演戏,她比他在行,他是人上人,所有人为他演戏,而她是人下人,得为所有人演戏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高兴?我们就要成亲了。”他咧嘴一笑,窗外同时射一束阳光,冰雪大地似乎因这笑容解冻。

    他们要成亲!恐怕不是因为这原因吧?她望向门外的花园,远远的站着何琪,他见香残望着他便点点头,随后消失于大树后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哭了?”他讶异地为她揩去眼角的泪膏。

    “不,只是太高兴了。”她欲笑还颦,断肠心碎全为他对她的好。

    “高兴就应该笑,以后再不许掉眼泪,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。”他低首便吻去她的泪。

    凉的,尝到嘴里他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哀伤。

    “那么多人…还在挑布料…”她难堪地微微拉远两人贴在一起的距离,让自己漠视丫环侍卫及布庄来人等带着笑意的视线。

    湛儇邃也不在意她的羞怯,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肩,然后才注意到满厅的上等布料。

    “挑布料?你挑了哪些?”

    “还没确定,你来挑吧。”她侧首偷偷凝视意气风发的人,胸口涌动着辛酸与安慰。她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湛儇邃,为此她宁愿一个人唱着独角戏,独自承受悲伤的绝望而死去。她要为他带来一些他渴望却又不曾拥有的东西,当然也是她渴望而从未得到的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越鲜艳越好的,这样才吉利。”

    如果颜色可以描述他的心情,那么他一定要那种红得胜似血却又不带紫的夺目色彩。该如何形容他的喜悦呢?当何琪告诉他,解药已制成的那一刻起他觉得他就已成为那匹红底金丝的俗艳布料,洋溢着最平凡的喜气。

    “不要挑了。”湛儇邃拉起香残,他现在只想抱紧她“这些布料我都要了,带掌柜的去严淳那儿领钱,给双倍的。其他人都出去。”

    布庄的人乐得连连躬身作揖。谁说湛儇邃是魔头的?照他们看来他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人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买这么多布料?根本就用不到。”她为他的慷慨无奈地摇头。

    “谁说用不到的?这次成亲用不完的还可以留待以后用。等你老了,还能为你裁寿宴的衣服。”他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,他坚信。

    她的寿宴?等她老了?她的心似被什么紧紧地揪着,绞在一起的疼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。但她还是微笑着,疤痕因表里不一而扭曲着。

    “是的,等我们老了还能用。”她说着善意的谎言,她的唇在骗他,她的眼睛在骗她,她的眉在骗她,她的一切一切都在骗她,只为了要他高兴。

    她依偎着他,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。

    “湛儇邃…”她轻唤“我们会白头偕老的,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当然,在冰雪城时你不是喝了那杯酒了?”他的誓言在很早以前就已许下,但誓言若不实现就会变成谎言。没关系的,誓言与谎言一样甜蜜。

    “我们就选这两块大红的料子做喜服可好?”他扯过布料在香残身上比划“你穿上一定是天底下最喜气的新娘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一定是。”香残应和着,却不看那匹布,比血还红的色彩只意味着死亡。她同他没有一个人是受上天祝福的,都是被世人诅咒的怪物,他们不配得到人世间最平凡的幸福,一定是的。

    “明天裁缝师傅会来,金银匠也会来,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,什么样的首饰都可以。我是个武夫,不懂这些,只能陪着你选。香残,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。”他觉得自己一直在说傻话,可除了说傻话外他不知如何表述那股子兴奋与快乐,三十二年的岁月中他一直是个寡言冷血缺乏感情的怪物。

    “是真的,一切都是真的…”她虚伪地欺骗着,一切都是假的,若她活不到成亲时,都是假的。

    多不甘心呵,多不甘心!当他孤独地哀伤地括在世间时,她却已毫无知觉地躺在棺木里,无尽黑暗的孤独…

    时间可以很长,也可以很短;白昼可以很长,也可以很短;只有黑夜,黑夜足永远漫长的。已经好久没听到湛儇邃的箫声了,今夜再听犹如重温旧梦,前尘往事悲伤的,快乐的,绝望的…在香残此时想来都是好的,因为都是存活的证明。

    她想活下去,很小的时候她就只有一个念头:只要活着,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。只要能让她活着,她想只除了一件事,其它什么事她都愿意做,哪怕要她像湛儇邃那样杀尽天下人。她想活下去…

    湛儇邃又轻轻地为沉睡着的人擦去泪滴。近来她总会在梦中落泪,真的是因为太高兴吗?冷静下来的他越来越不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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